作者:伊莉莎白‧麥西、麥可‧赫斯特
Elizabeth Massie, Michael Hirst
譯者:丁世佳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0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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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時報跟博客來都還沒有試閱
來放個一章好了

第一章

一隻孤隼在泰晤士河上方高高盤旋,然後飛降盯著混濁河面上停泊的船隻間隨波起伏的水鳥。白天鵝揚起長頸,在其他水鳥中特別顯眼。鴨跟鵝紛紛振翅,但並未飛起。或許牠們不想飛,要不就是牠們不知道自己能飛。不管怎樣今日牠們也似乎都安於在汙濁的河水中尋覓小魚跟昆蟲果腹。只有孤隼得以飽覽牠們的全貌,知其所能與不能。牠高傲地別過頭再度高飛。
這隻高貴的鳥兒飛向河畔壯麗的懷特霍爾宮,從宮內小教堂成排的拱窗外掠過。教堂內精雕細琢的大理石聖壇上放置著金聖杯與十字架,英國國王亨利八世跟他的情婦安‧葆林跪在聖壇前的墊子上,接受王室神父主持的彌撒。孤隼再度高飛,越過王宮民宅、馬廄酒館,來到比國王的宮殿貧困荒涼得多的地方。
一座樸素的教堂矗立在泥濘的山丘上,周圍環繞著一道石牆和一處墓園,裏面滿是傾斜龜裂的墓碑。孤隼停在教堂的窗櫺上。教堂裡衣著破爛的信眾正在望彌撒。神父跟輔祭童在木製的聖壇屏風後進行神聖的儀式。牆上壁龕裡的雕像跟聖人像被燭光照亮。
教眾跪在地板上,因為這裡沒有座椅。他們一一膝行向前從吟唱的神父手中領聖體。
「Suscipe, sancte Pater, omnipotens aeterne Deus…」
孤隼望著教堂的門砰地敞開,一群笑鬧著互相推攘的年輕人湧進教堂。
「Deo meo vivo et vero…」神父們繼續以單一的聲音吟誦,不理會那些年輕人。
教眾對入侵者皺眉,但仍就把注意力轉回彌撒上。
「In spiritu humilitatis, et in animo contrito…」
這群人中首領模樣的人雙手插腰,得意洋洋地叫道,「肏他媽的教皇!」
教堂中響起驚呼聲,但震驚跟不悅似乎鼓勵了這些人。他們到處亂闖,推開跪著的信眾,吹熄蠟燭,把雕像從壁龕中推下來。
面如死灰的神父指著暴徒說:「看在上帝慈愛的份上,我求你們停手。這是神聖的儀式。」
暴徒們笑得更大聲了,他們的首領走進聖壇屏風中間的門,輔祭童紛紛逃竄。
「滾你媽的,你這肥神棍!」首領叫道。他的手下大聲歡呼。其中一人拿起一個小雕像用長針戳。
「你看!看見了嗎?它們不會流血!這只是他媽的木頭!」
首領抄過神父手中的裝著聖體的聖皿。「這是啥?」他把器皿往下一倒,未發酵的麵包片紛紛掉出來。
婦孺摟成一團,盡可能離入侵者遠遠的。男人拉過妻子,怒瞪著這些人。
「拜託,」神父說。「請走吧!不要管我們。」
好幾個憤怒的信眾站起來,一齊走向暴民。他們眼見己方寡不敵眾,便朝門口撤退。他們的首領大吼一聲翻過屏風,跟他的朋友們會合。
「你們該好好反省!」神父說。「這是褻瀆!」
「不對,」首領說,「這是未來!」
暴民們留下最後的咆哮,離開了教堂。
孤隼眨了眨眼睛,振翅飛離下方的喧囂。

「克倫威爾先生,告訴我,」國王說。「漢普頓宮整修的如何了?」
亨利在一座大穿衣鏡前打量自己,他的貼身書記湯瑪士‧克倫威爾隨侍在側。兩個身穿黑衣,胸前繡著紅色都鐸玫瑰的侍從將瓶裝的薰衣草水灑在國王身上。國王寢室裡的窗幔拉開,明亮的陽光照入室內。陽光在地板上、鏡面上跟國王的黑髮上舞動,給他戴上光的金冠。
「陛下,」克倫威爾說。「新的大廳的工程已經開始了。」
「聖詹姆士的新宮殿呢?」
「那裏已經是陛下可以自豪的華美居所,六十英畝的沼澤已經抽乾,變成公園放養鹿群,供陛下取樂。」
亨利舉手制止侍從灑香水。他沉默地瞪著鏡子,打量自己。他是個英俊的男人;這沒人能夠否認。一個掌握大權的英俊男人。一個全英國的男人私心都與之相比,全英國的女人無論貴賤尊卑,都想像自己與之同床共枕的男人。
「漢沃思的王家莊園重新整修之後,」亨利說,「就送給安‧葆林小姐。」
克倫威爾點點頭。亨利遣散侍從,從鏡前轉過身。他微微撇著頭。「你結婚了嗎,克倫威爾先生?」
「是的,臣有妻小。」
「哪天一定要帶來讓朕見見。」
克倫威爾點點頭。
亨利走向克倫威爾,把手放在他肩上。他的表情很嚴肅,但接著和緩下來。「我決定要讓你加入樞密院,」他說,「當我們的法律顧問。」
克倫威爾屏住氣息,但他臉上不露一絲震驚之色。他從來不讓喜怒形於色。那是示弱。

亨利國王的樞機卿湯瑪士‧摩爾爵士身穿黑袍在廊下前進,廷臣紛紛鞠躬讓路給他。他瞥向他們示意。
人群中一個面孔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神聖羅馬帝國的英國大使喬比斯。喬比斯身材高大,一頭鬈髮,鼻樑挺直。他穿著一件鑲著真珠的棕色織錦上衣。喬比斯鞠躬時摩爾遲疑了一下,但他繼續往前走。喬比斯跟在他旁邊。
「喬比斯大使,」摩爾沒有望向他。「我以為你已經拋棄我們了。」
「我的確是,或者說我試圖這麼做。」喬比斯深吸一口氣,放低聲音。「但是我怎能昧著良心拋棄王后陛下?她是世界上最高貴優雅的女士。也是最悲哀的。」
「我同意。」
大使的聲音更低了。「皇帝陛下也這麼覺得。他寫了一封信鼓勵並支持您為她所盡的力。」他拿出一張摺疊的紙。摩爾震驚地四下張望,把喬比斯拉進一處角落。
「我求你不要把這給我!」摩爾咬牙切齒地說。「雖然我已經盡力證明我對國王的忠誠,但我仍舊不能做任何會引人起疑的事情……想想我們目前置身的局面吧。」
喬比斯很快把信塞回上衣裡。
「我不想剝奪讓我能大膽進言的自由,」摩爾繼續說,「我在私下會跟國王對貴國君主跟敝國王后表達意見的。」
「我了解。您不用多說了。」喬比斯回答。
「請記得我已經對皇帝陛下表達過我會盡力。」
喬比斯點點頭。他記得。摩爾邁步朝國王居室走去,他的帽沿跟腋下全是汗。
摩爾進入國王私室的時候克倫威爾正要退出。兩人互相鞠躬。摩爾走近國王,後者站在房間中央,雙臂交抱在胸前。他深深行禮。他並不想進行這次談話,因為對他們倆來說都太痛苦了。
「湯瑪士爵士,」亨利平穩地說。
「陛下,」摩爾迎上國王的視線。
「朕得告訴你,」國王說,「朕收到下議院的請願書,抱怨民眾飽受神職人員的欺凌,染指他們的身心與財產。」他抿起嘴唇。「湯瑪士,人民要求從教會的統治下解放。下議院的成員要求朕統治教會,那樣朕就可以把所有的子民永遠團結起來,神職跟凡人都一樣。」
「陛下非常清楚臣一向都譴責濫用教會職權。身為您的樞機卿,臣致力於剷除這種惡行,淨化我們的神聖教會……」
「但是……?」
「您知道我的立場,」摩爾說,「您一向都清楚。我完全了解凡人的脆弱。因此我無法縱容新興的私人信仰。」他越說越順,無法自制。「對我而言,教會就是,而且永遠都是上帝在現世的表徵,由自古相傳的規章與傳統規範。這是一個活生生的實體,不只是幾個『暗地裡的兄弟聚會』。」
國王顯然聽出了摩爾語調中的熱忱。亨利握緊雙拳走開。他轉過頭,臉色一沉。「所以你會公開反對我?」
摩爾搖頭。「我對陛下的愛與忠誠讓我絕對不會公開對您有任何微詞,上帝助我。」
國王並未反駁他虔誠的最後一句話,但他的表情讓摩爾知道陛下並不完全信服。

克倫威爾宅邸的餐廳裡滿是笑聲與歡快的談話。雖然這裡比不上王家的用餐室,卻仍舊夠氣派。橡木鑲板的牆、大理石壁爐,以及巨大的鑄鐵吊燈,上面有數不清的白蠟燭。
克倫威爾跟他的賓客托馬斯‧葆林的兒子喬治‧葆林,以及詩人湯姆士‧懷俄特──兩個野心勃勃的年輕人──面對滿桌的烤鴨、蔬菜跟新鮮麵包,用白鑞杯暢飲美酒。僕役從後門進出,用銀盤端上更多的食物──肉餅、烤舌、煮魚。
餐室的門打開了,另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他穿著簡樸的灰黑衣裳。
「克蘭麥先生,」克倫威爾說,站起來請來者入座,同時一擰手指叫僕人們退下。
「抱歉我來遲了,克倫威爾先生,」克蘭麥說著取下帽子,深深鞠躬。「真是不可原諒。」
「胡說,」克倫威爾跟來客握手。克蘭麥對其他兩人頷首致意。「我們還沒開始吃呢。真高興看見你。」
「克蘭麥先生,」懷俄特說,酒杯舉在唇邊。「我相信你是神職人員?」
「是的。你不是詩人嗎,懷俄特先生?」
懷俄特露齒一笑。「那是我最微不足道的罪惡,克蘭麥先生。晚餐後你一定要聽我告解。」
「要我就不會答應,」克倫威爾玩笑道,「那絕對會把你的頭髮都嚇白!」
大家都笑起來,克蘭麥在懷俄特旁邊坐下。克倫威爾舉起酒壺,克蘭麥愉快地點點頭。克倫威爾替客人倒了一杯。
克蘭麥品嚐美酒,克倫威爾傾身向前,用拇指摩挲下巴。「你來之前,」他說,「我們正在討論主教會議的進展,你也知道會議現在正在威斯敏斯特舉行,決定國王是否能成為教會之首。」
懷俄特跟喬治靠向椅背。懷俄特將雙臂交抱在胸前。
「由於諾福克公爵不在,」克倫威爾繼續說,「陛下已經指派喬治‧葆林跟主教大人們溝通。」
喬治點點頭。「我發現大部分主教都十分願意與人方便,當然啦,總有幾個頑固的例外。」
克蘭麥放下酒杯。「我猜是費雪主教?」
「自然。」
「我能問問還有誰嗎?」
「沃罕大主教本人。這麼多年來他都非常好說話,突然間變得不肯妥協了。」
「那是因為沃罕年紀大了,」懷俄特解釋,「很快就得去面對造物主的解釋自己作為的緣故。」
克倫威爾輕敲桌面。「那或許他解釋自己參與了將教會從迷信、假信仰跟貪婪中解放出來會比較容易吧。」
懷俄特舉杯。「說得好。」
大家都微笑起來。克倫威爾遞出酒瓶讓大家重新斟滿。
「對了,」喬治問克倫威爾。「我們的朋友諾福克公爵還好嗎?」
「國王把他派到約克郡去了。他非常不喜歡那裏,」克倫威爾啜了一口酒。這是他家多年以來最好的佳釀,讓他身心皆暖。「他請我去住他那兒,寫了一封頗為戲謔的信,說要是我不『垂涎他的老婆』,那他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替我找來『雙峰堅挺的年輕女子』。」
大家又笑起來,克倫威爾呼喚僕人。其他的食物陸續上桌,他們改聊別的話題。

堂皇的威斯敏斯特大堂裡響起號角與鼓聲,在場所有人都轉身扭頭去看君主登場。
「陛下駕到!」宮務大臣叫道。他的手杖重重敲在地上,還沒起身的人紛紛起立,深深鞠躬。
亨利國王身穿繡著金線鑲著貂皮的藍色上衣,他戴著王冠,高高揚著頭,亨利的好友薩福克公爵
查爾斯‧布蘭登在他右邊。國王的左邊是新獲封的威爾夏伯爵托馬斯‧葆林。國王身後數步之處,喬治‧葆林跟其他貴族走在一起,行列最後是穿著正式鮮紅大袍的湯瑪士‧摩爾。他面無表情,只有眼角微微抽搐。
國王大步登上平台,坐在王座上掃視眾人。年邁佝僂,滿臉老人斑的大主教沃罕站在最前面。他身旁是雙唇緊抿的費雪主教。
亨利在王座扶手上敲著手指,打量他的子民。「眾卿,」最後他說,「主教大人們,我們聚集在此,聽取你們對控訴的回應。你們全被控支持前樞機主教沃爾西跟羅馬大主教,反對你們自己的國家跟君主。」
費雪主教滿臉不屑地搖頭。雖然許多人在來到御前時都灑了香水,廳中還是聞得到緊張的汗酸味。
國王十指交疊。「你們之中有些人認為朕在此牟私利,並非如此。身為你們的君主,朕有責任重整世間秩序,確保君王的自由法權與豁免權。這是朕神聖的使命,朕加冕時就在上帝面前立下了嚴肅的誓言。」
沒人說話。沒人點頭。
亨利的視線移到費雪旁邊年邁的大主教身上。「你的結論如何,沃罕大主教?」
「陛下,」沃罕以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說,「在我回答之前,我想先讓羅徹斯特主教費雪大人發表意見。」
亨利瞇起眼睛,但是他點點頭。
「大人們,」費雪說著上前,轉身面對群眾。「我們被要求承認陛下是英國教會之首。很不幸地我們無法不拋棄與羅馬教廷的團結而達成國王的要求。如果我們要背棄基督教世界的團結,跳下聖伯多祿的大船,那我們將會在異端、邪說與分歧汪洋中溺斃。」
湯瑪士‧摩爾注意到群眾騷然,認為支持國王比較明智的人紛紛竊竊私語。隨著費雪繼續說下去私語聲越來越大。
「我要對你們說,接受王權高於我們的教會就等於是撕裂基督的無縫天衣!」
許多神職人員點頭,他們的聲音跟反對費雪者交雜在一起。國王傾身向前,雙眸憤怒地圓睜。
「主教大人!」宮務大臣叫道,用手杖在地上敲擊。「我們要聽的是你的決定!」
主教沉默下來。摩爾呼出一口氣,把一切交給上帝。
所有視線都集中在沃罕身上。
「我向主教會議提議,」沃罕謹慎地說,「陛下可擁有新的頭銜,那就是英國教會及神職人員的至高領袖……」
國王瞪著年邁的大主教,等著他說下去。
「但我加上一條但書:『在基督教法律允許的範圍之內』。」
國王沒有動彈,但他的視線橫掃全場,望著每一個神職人員。摩爾感覺到國王探索的視線烙在他身上。
「有誰贊成?」沃罕問。
無人說話。亨利皺起眉頭。
沃罕清清喉嚨。「很好,」他說。「qui tacet consentire videtur。沉默就表示默許了。」
仍舊沒人說話。有人望著費雪,彷彿是尋求指引,但他只劃了十字低下頭。
主教們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同意了。
亨利往後靠向王座。摩爾看得出國王雖然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但他並不高興。好吧,他幾乎完全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了。

* * *

然而他越是接近
就愈發灼傷──
近火則熱,此乃人盡皆知……

安‧葆林把手放在喬叟的名作上,思索詩人對人性及慾望的洞悉。她想著要是自己是男人的話會是怎樣的光景,她也想寫下這種充滿哲思的文字。
但是,她想道,要是我是男人,我就不會找到我的摯愛亨利了!
她靠在窗座上,書放在膝頭,一隻手指撩起一綹頭髮。溫暖的陽光灑在她腿上。

每日無時無刻
他都對自己重覆千次
「我盡力為我親愛的效力,
就如對主盡忠,
克麗賽緹,請在我死前憐憫我!」……

房中的動靜讓她從沉思中驚起,她坐直身子。是亨利,他正對著她微笑。她把書放到一邊打算起身。
「不,就這樣別動,」亨利說。他跪下來親吻她裸露的香肩。「妳是如此美麗。如此……讓人渴望。」他抬起她的臉,深深地吻她。
安感受到他的心、他的靈魂跟他的熱情在他手中,在他唇上燃燒。她飢渴地回吻他,然後仰頭輕聲呻吟。她腹中與私處燃起一把火焰,一股她無法忽視,嚇人卻甜美的疼痛。她用雙腿環住國王的腰,他掀起她的裙子。
國王放聲呻吟,他固執挑逗的手沿著她的腿來到她慾望的中心。「我等不及了!」他咬牙切齒地說。
但安用一隻手抬起他的臉,另一隻手阻止了他探索的手指。她併攏雙腿,把裙子拉好。「喔,吾愛,」她喘息道,「就快了,然後……」
亨利吼了一聲,抬眼望天,好像對神明宣告臣服,然後他笑起來。他摟住情人,把臉貼在她面頰上。
溫柔漫長的一刻過後,他說,「我已經成為教會之首了。」
「所以已經成功了!」安叫道。「現在你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了!」
亨利點點頭,親吻安的面頰,起身準備離開。「我會叫克倫威爾準備重新裝潢倫敦塔裡的房間。每個英國王后在加冕前都住在那裏的。」
安送給國王一個飛吻,他戲劇化地一鞠躬,離開了房間。安摟住自己的腰,想像那是愛人的雙手,永遠不會離開她。
有人咳了一聲。安轉身看見父親站在另一個門口,神情非常怏怏不樂。
「爸爸!怎麼了?」她問。「你不想慶祝嗎?」
托馬斯‧葆林皺起眉頭。「現在慶祝還嫌太早。主教們並沒真正敗退。他們同意國王成為教會之首,但僅限於『在基督教法律允許的範圍之內』。你用不著是精明的律師也知道『基督教法律』能用來推翻這次決議。」
安屏住氣息。「那一切都是徒勞?」
「不,並非徒勞。他們大部份人都已經接受了原則。喬治告訴我他們的頑抗其實只源自一個人,那個該天殺的費雪主教。」
安拿起她的書,瞪著書本,然後沮喪地把書一扔。她父親走過來撫摸她的頭髮。「所以呢,」他說,「如果他能被……說服……講理,那我相信我們的問題很快就能解決。然後就真的可以慶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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